2022年12月23日 星期五

富國的糖衣 張夏準


1. 不需研究思想史,也會知道經濟思潮也會有流行,流行會有變化。只是在流行的當時,眾人會認為主流思潮是唯一正確的理論。

2.新自由經濟是十八世紀經濟學家亞當・斯密和其追隨者對於自由經濟提出的更新版,最早興起於一九六〇年代,自一九八零年起就一直是經濟觀點的主流。

3.「任何人只要達到卓越的巔峰,便會踢開讓他達成目的的階梯,以防他人跟上來。」資本主義的歷史已經完全被改寫了,以致富裕國家很多人並沒有察覺,對開發中國家推薦自由貿易,和自由市場的歷史,其實含有雙重的標準。

4.全球經濟許多大事都是由富國決定,它們的輸出品佔世界總量百分之八十,進行百分之七十的國際貿易。這意味著,這些國家奉行的政策會對世界經濟造成重大的影響。

5.國際貨幣基金和世界銀行最初是在一九四四年同盟國(主要是美英)之間的一場會議中成立。這些機構有時統稱為「布雷頓森林機構」。布雷頓森林機構的政策已造成大部分開發中國家成長速度減緩,收入分配更加不均。

6.一旦產業變得具有國際競爭力,就不再那麼需要被保護。過度保護甚至還會對生產力造成反效果。

7.亞當・斯密是個愛國者更甚於他是個自由市場經濟學家。他支持自由市場和自由貿易的原因,只是因為他認為這些對英國有利。他對「航海法」—「扭曲市場」的最嚴重規範,譽為是「英國最明智的商業規章」。

8. 十九世紀初關稅一直是造成美國政治局勢緊張的根源。南方農業週一直試圖降低產業關稅,然而,北方製造業州主張保持高關稅。

9.引發內戰的因素,事實上,貿易政策的歧見至少和奴隸制度一樣重要,而且可能是更重要的因素。

10.保護主義的法國經常被拿來和自由貿易的英國做對比。但是一八二一至一八七五年之間,法國的關稅都比英國低。甚至當法國成為保護主義國家:一九二〇年代至五〇年代之間,平均產業關稅從未超過百分之三十。而英美的平均產業關稅在高點時,是百分之五十至五十五。

11.實際上,生產要素無法於需要時任意轉變形式。它們通常有固定的實質特質,很少有各行各業可以「通用的」機器和技術工人。

12.自由貿易可能經常,是短期內最好的貿易政策,因國家目前的消費可以因此達到最大量。長期而言,自由貿易政策可能導致開發國家不得不專攻生產力或成長緩慢的產業,以致生活水準難以提升。

13.今天很難相信,北韓過去比南韓富有。日本佔領期間,北韓已經工業化。即使在日本人離開之後,他們的工業遺產使北韓的經濟能夠維持領先南韓直到一九六〇年代。

14.流入開發中國家的外資有三個主要來源:補助款、借款和投資。投資包括「證券組合投資」和「外國直接投資」。證券組合投資不介入經營管理;外國直接投資購買權益(股份),以合法影響投資標的的經營管理。

15.二十世紀美國經濟思想家高伯瑞:「在資本主義模式下,人們互相剝削,在共產主義制度下,反之亦然。」他表達的是,許多人對共產主義無法實現平等社會的承諾之徹底失望。

16.一般人往往以為國營企業的成立是為了取代資本主義,但實則不然,這其實是為了驅動資本主義發展的起步。

17.歷史的軌跡歷歷可數。偽造不是現代亞洲國家發明的。回溯歷史知識,今天所有的富裕國家,過去都曾經任意侵犯其他國家的專利、商標和版權。瑞士「借用」德國的化學發明,德國「借用」英國的商標,美國「借用」英國的版權,都沒有支付他們今天所稱的「公正的」補償。

18.在十九世紀中,國家平均的專利期大約是十三年。今日,美國透過世界貿易組織的貿易相關智慧財產權協議,讓二十年的專利期成為「全球標準」。

19.「貨幣主義者」這名稱,是源於有許多人認為,當過多的錢追逐既定數量的商品和服務時,會導致價格上漲。他們也指出,價格穩定(維持低通膨)是經濟發展的基礎,因此貨幣秩序(價格穩定的必備條件)應是整體經濟政策的首要目標。

20.甚至許多新自由主義經濟學家也承認,通膨率只要在百分之十以下,對經濟成長似乎沒有負面的影響。換句話說,通膨是一定存在的。高通膨是有害的,但是適度的通膨(40%以下)不必然有害,甚至可以伴隨快速的經濟成長和創造就業機會。

21.新自由主義過度解讀了通膨對大眾的傷害。這些民粹主義的言論卻也掩蓋了一個事實,就是保持低通膨的政策會導致減少就業機會和減薪,也造成勞工未來收入的變少。

22.美國作家高爾・維多曾描述美國的經濟體系是「窮人的自由企業和富人的社會主義」。全球性的整體經濟政策也有點像這樣,是富國的凱因斯主義和窮國的貨幣主義。

23.民主讓某些事物免於「一元一票」的市場法則,因此有助於建立一個公平的社會。所以,即使民主負面地影響經濟成長,我們仍可以因為其內在價值而予以支持。

24.文化是複雜的,也難以定義。文化確實影響經濟的發展,但是經濟發展對文化的影響更加深遠。




心得
    這是閱讀張夏準教授的第三本書。張教授的文筆流暢淺白,不瑣碎,而且他的看法精準且特別,讓我在看第一本書就成為他的粉絲了。
    本書內容與他其他作品略有相同。在新自由主義浪潮下,現在各國通通都要全球化、貿易自由化。但這是真的好的嗎?張教授提出了充足的證據,反駁上述說法。簡單說,以自然的演化不管是生物個體,抑或大到像國家,都是要經過一段成長保護期,等到有適當的強壯度了,再到自由市場上共同競爭。這個成長保護期意味著關稅保護、國有企業等的對內保護措施。但是在作者所稱的「邪惡三位一體」即WTO、世界銀行、IMF三個機構強力推行新自由主義下,就算是開發中國家也被迫接受富國的自由主義。結果就是開發中國家的工業更難發展,而農業也經常需靠進口,處於困苦發育不良的窘境。
    各種行新自由主義的援助、投資等,實際上反而造成受援國的發展不良,付出更大的代價。綜觀其成效,幾乎可以說現在的新自由主義,幾乎都是為富國而服務的,其中首惡是美,其次英。作者甚至用了一個神比喻:他的六歲小孩應該要去工作嗎?我想正常父母應該沒人會同意的吧,都是要培養到一定教育之後再出來。美英的行為就如同叫幼兒國家出來社會跟成人同比力氣一樣。
    另外根據李嘉圖的觀點,各國都有擅長的經濟項目,所以各國應該認真經營其擅長的項目,和別國交易其他項目。這樣的學說永遠活在當下,沒有未來的發展,所以為真的話,那韓國應該要永遠捕魚、芬蘭應該要永遠採礦就好,什麼時候要轉型?沒有,因為你們從來就沒有擅長過。這種沒有未來性的學說,被張教授一語道破後,真的是愈看愈好笑。這也告訴我們應該要花時間、投入成本、延遲獲利,才能轉型或獲得更高的報酬。如同豐田公司,一開始是做縫紉機;三星一開始也是家庭電器。如果沒有期初投入,並且忍受近二十年的虧損,怎麼會有今日的豐田汽車、三星電子?張教授並非保守學派學者,只是現在新自由主義(芝加哥學派)流行,大家便以為流行的是正確的,而全盤接受。因此引據、引史道破而已。今日最倡導自由主義的美英,在工業剛開始時,關稅甚至是最高的,百分之五十以上。所以說真是笑死人。愈看愈討厭這幾個富國。期初自我保護,現在富了就踢掉梯子,不准別人保護。
    「一元一票」那篇有所感觸。自由市場的精神,如亞當斯密描述的無形的手,翻譯過來其實就是一元一票的意思。市場會逐利,所以錢會流到它認為能獲利的地方,這也是它所秉持的唯一價值。民主的設計是「一人一票」,這個背後的觀念即是民主的價值是「人」。為什麼要賺錢呢?如果認真思考這個問題,所得到的答案儘管不相同,應該都是要藉由錢來去達到某個非錢的目的,比方說孝養父母(孝順)、旅遊(人生經驗)等等。所以真正重要的是背後這些人性因素,而不是錢這項工具。當我們放任市場的作用到最大,讓其介入到生活的各個層面,那人性價值就取代了,剩下的,我們所擁有的價值也只有錢而已了。
    後面貪污一章尊重但不盡認同,作者提出的假設,其前提是很少達成的。而文化一章確實也增加我的視野。原來才一百年前,日本被歐美人視為懶散,德國人被視為不誠實,簡直與今日的看法完全相反。作者的論述文化相當複雜,想以文化來解釋經濟好或不好的結果是危險的,而且幾乎是沒有道理的,只是拿想要的部分來拼湊。以日德例子來說明,經濟與文化的影響是互相的,而且文化被經濟影響的程度甚至更高。
    本書不斷地在重複一個觀念,即是新自由主義經濟太早套用在開發中國家反而有害,而現在的已開發國家卻不斷的藉由邪惡三位一體,將新自由主義箝制到全世界的國家,淨結果是富國得利,窮國愈窮,難怪他稱為「壞撒瑪利亞人」。這個大方向我是認同作者的。本書很精彩,作者有新著會繼續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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