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11月29日 星期三

金融創造文明 威廉‧戈茲曼 William N. Goetzmann


1.本質上, 金融技術宛如一部我們替自己打造的時光機,雖然無法帶著人們穿梭在不同的時間點,但可以把金錢大挪移,從而改變了人目前與未來的經濟地位。

2.早在發明文字之前就有契約了。烏魯克陶泥包這種中空的陶土球以及其上的代符,可說是關於契約的最早考古證據。

3.恩美鐵那錐體的重大意義,在於這是全世界第一份複利證據。

4.陶土板證明:最晚到公元前第三個千禧年結束之前,就已經完全發展用以管理、量化以及最終針對未來事業進行估值的基本工具了。

5.古代美索不達米亞城邦的組織主要重心是重新分配當地生產的物資,次要是長程貿易。希臘和羅馬則不同,這兩地的成長已經超越了當地的農業產能,要靠海外貿易遞補。

6.發明算盤的是希臘人,不是中國人。算盤就是可攜式薩拉米斯計數板(Salamis tablet),差別在於算盤的算珠是用繩線串,而不是在板子上移動。

7.當經濟互動由潛在價值的量化衡量來定義,人們的自主性會愈來愈高,愈來愈不需要仰賴傳統社會互惠機制,愈發依靠最終以利潤衡量的誘因架構。

8.羅馬社會有一項明顯的特質,那就是階級之間涇渭分明,而且政治位階取決於財富。要晉升權力階層,金錢是必要條件。

9.羅馬「特有產」這種制度的運作機制,和如今的責任有限公司極其類似。責任有限不僅讓投資人僅承受有限損失,也表示他們可以不用密切參與事業經營。

10.西班牙與葡萄牙的金屬採礦活動至少可以回推到五千年前。塔特索斯人(Tartessian)、腓尼基人、迦太基人和羅馬人都曾開採過伊比利蘊藏的銅、鉛、鐵和銀礦。

11.中國戰國時代基本上分成四個不同的貨幣區,西邊鑄造鏟型錢幣和圓形青銅環,南邊鑄造蟻鼻錢,東邊鑄造刀幣。

12.《管子》一書認為貨幣是調和貨物供需平衡的基本媒介,認為貨幣是一種有助於達成國家目標的工具。

13.要求代理人根據當事人的最大利益處事,是極大的挑戰。解決代理問題的最好方法,是讓代理人把心力完全奉獻到他該做的任務上,並端正行事。這基本上是孔子提出的代理問題因應之道。

14.宋朝的紙幣是首先用四色銅版印製出來的紙製品。宋朝的桑皮紙成為第一種具備耐久性的鈔票媒介。

15.在宋朝,有很長一段時間鹽券的功能就像是紙幣一樣。從某個程度上來說,可以將鹽券視為複雜的商品期貨,是一種交換媒介。

16.王安石上台,國家取消了茶、馬貿易中介,在政府中自行創業,為國家賺取利潤。難怪王安石的變法有時也被認為是社會主義的早期形式。

17.除了長程轉帳匯款業務之外,聖殿騎士團提供的最主要金融服務就是各式各樣的中介活動,我們在現代稱之為銀行服務。

18.不同於現代中央銀行的是,聖殿騎士團不用對國家負責,而這一點最終也導致他們垮台。

19.在封建架構下,擁有時間的是莊園領主,領主對於皇室的義務,則是以從軍的時間計算。用貨幣義務取代勞役義務,可說是人道主義的一大進步。

20.消費貸款的定義是要將特定的資本變成可移轉的資產。

21.威尼斯里奧多的金融架構擴及義大利其他地方,最後也影響了歐洲各地的金融中心。隨著制度的普及,帶來的是人們更敏銳地理解到時間有價,亦即,隨著不同形式的財富與不同類型的投資機會出現,錢可以發揮作用。

22.比薩的李奧納多如今是名聲響亮的斐波那契。其父外號「Bonacci」,意思為「好」,「Fibonacci」意為Bonacci之子。

23.我們可以把機率數學想成以條理分明的方法來了解未知。

24.孔多塞和馬爾薩斯這兩位,機率和複利相關的數學變成道德哲學家探討人類發展的機會與限制時的論理工具。前一位夢想是由國家操作的社會安全基金,後一位則主張這會毀了經濟。

25.歐洲最早的股份公司(羅馬時代以後),於十四世紀時出現在西地中海地區。股份公司的出現,大致上是出於封建法律制度傳統中的可轉讓權利。

26.「聖喬治之家」是半官方機構,它在熱那亞共和國的財務上扮演中心要角,但它也具備許多現代股份公司的特質:是一個明確的法律實體,股份所有權可轉讓,而且有治理實體宣布發放股利。

27.和現代股份不同的是,當公司有需要時,股份也要求投資人承擔投入更多資本的義務。有些人則否,要追繳資本時,會有人出脫持股。現代公司不可要求股權投資人注入更多資金以保有股權。

28.如果目標是海外貿易、拓展殖民地,股份公司形式是否比較優越?這點有待討論。然而,將英國與荷蘭的成就歸功於這兩國擁有較高的金融技術,這樣的論點聽起來合理。

29.證券化的原則自十八世紀以來都未改變。如果集結夠多的風險性債券,而且彼此違約風險又無關到一定程度,那麼,就可以組織當中的現今流,變成比較安全的證券。

30.早在馬克思之前就有人批評市場力量、銀行、股市、貸放與投資。《資本論》的新意,是這本書以資本主義的方式重新定義了資本主義,並預言其終將滅亡。

31.馬克思認為,債券持有人是「仰賴年金的懶人」。用這點來區分資本家和勞動階級,聽起來純屬理論而且很誇張。但奇怪的是,這一點後來在許多國家成為支持革命的理由。

32.如果說《資本論》描繪了地獄,《共產黨宣言》則點出了救贖之路。馬克思和恩格斯將法國大革命當成靈感,認定以暴力推翻統治階級有其必要。

33.讓人訝異的是,雖然馬克思駁斥「股票買賣」與股票交易的賭博,他本人卻是很熱情的投機客與市場觀察者,在倫敦交易所積極交易美國債券和英國股票,而且獲利不菲。




心得
    本書由歷史排列,由古早到現代介紹金融機器對文明的影響。最早的文字記錄出現於五千年前左右的美索不達米亞地方,內容就是記載穀物數量與金錢數量。據發現,蘇美各城邦,烏爾、烏魯克等城就是用銀幣作為交易媒介。在一件遺物上記載著某城欠某王多少的穀物,也出現了複利的概念。這是在至少三千年前,令人驚訝。
    在古希臘雅典城,已經出現類似公司的制度了。沒有銀行,但是資產家從事放貸以賺取利息已經是常有的事情了,算是類私人銀行。放貸與借貸能夠成立,立足在雙方有誠信默契,更重要的是對於未來,不管是多少回報,或是多久的時間,有個共同的概念。這也因此團結了一城中的各人。羅馬時出現了股份與責任有限的觀念,羅馬城的金融已經相當複雜,有非營運股東、責任歸屬、補償優先順序等。在此也第一次知道羅馬共和國時各行省的收稅是由稅官公會所執行,是共和國外包給這個機構的,而不是國家官員。這個機構主要是騎士階級,標到收稅任務後負責榨出更多稅錢,肥了自己與國家,苦了底層百姓。銀礦的獲得使羅馬如虎添翼,難怪第二次布匿戰爭後獲得西班牙,迦太基就再無回天之力了。歷史學家如果也具備金融知識,確實才會更全面。
    書名是金融創造文明,但如同三大要素陽光空氣水,金融可能是非常重要因素之一,但只有金融是不夠的。或許從新石器時代開始沒多久,金融就開始出現了,然後隨著人類歷史一起成長,在文明的更迭、帝國的興衰中,扮演重要的角色。
    聖殿騎士團的篇章很有趣。聖殿騎士起源於保護朝聖者往耶路撒冷的路上能確保安全,是需要到前線駐守的危險任務,因此都是號召能受清貧的修道士。除了人身安全,當然也需保護財產安全,於是發明了匯款及提款票證。由此逐漸擴大金融業務,最後富可敵國。許多國王與貴族也欠騎士團錢,最後一任騎士團長及團員被法國國王突襲殲滅,財產大部由各國及醫院騎士團接收。
    威尼斯為了籌措軍費及市政費,發行了政府公債,是一大創舉。以公債代替發行貨幣,是把債務及風險向未來攤平。書中有說古中國籌資的方式是製造通膨,再次證明通膨是稅的一種形式。機率是金融計算中最重要的概念,其可來源自斐波那契這位數學家,他約略與萊布尼茲同期。這可計算出政府各年金應該收取多少錢。可惜實際上政府都收遠低於應該的金額,就是怕失去支持。
    在十七到十八世紀時荷蘭和英國就已經發展出複雜的金融商品了。有把債包裝成股份重新發行,也有發行結構性商品,就是二零零八年的次級房貸那種證券,原來這種商品其實從十八世紀就有了。
    共產主義說到底也是一種金融秩序的想法,與資本主義都是金融秩序。卻因此作為立國的依據,並依此產生對立,某方面可說是意想不到。資本主義並非某個人發明它,然後就開始像宗教一樣推廣它;它是人與人的商品與勞動價值交換中,自然而然出現的。就算在古代帝王時期、封建時期,一樣有資本主義方式的商業模式,在幾千年前就有了,只是當時人沒有把這種商業模式稱為資本主義。既然是自然產生的,那麼或許可以想,沒有資本主義的世界,就是共產主義的世界,「自然」出現時間(若有的話)就必然是資本主義模式出現之前的世界。那大概就只能是新石器時代中期到晚期了。因為資本主義現象是自然出現的,把它抹除反而是不自然的,所以共產主義在已有資本及資本思想的現代,是不自然的。那麼具有資本主義商業模式的社會主義,是否更人道、更進步,或是不人道、退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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